儿子早夭,妻子抑郁,廖启智辛苦半生从不认怂
3月28日,廖启智因胃癌逝世,香港影视圈又一绿叶凋零。
廖启智这个名字,我几乎是一下子记住的。
在2010年林超贤导演的警匪电影《线人》中,智叔饰演了一位黑社会卧底,因身份暴露,遭人寻仇,妻女惨死,自己腿被打折,神志有些疯癫,最后落得个当街乞讨的命运。
《线人》这部电影最大的功劳,是把谢霆锋送上了当年的影帝宝座,让桂纶镁打破以往甜腻活泼的青春戏路。
都说红花还需绿叶衬。
廖启智饰演的“废噏”匆匆几分钟,张惶、落魄、无力、凄凉...
一来,衬托出黑道的险象丛生,一旦暴露,挑断手脚,有家不敢回;
二来,暗示剧情——
「线人」就是炮灰,炮灰注定牺牲,被人踩着骸骨升职加薪,是「线人」注定的命运;
失败是成功之母。
因为这个弃兵的存在,影片从侧面加重了主角「细鬼」的生存环境。
电影结尾处,一场教室乱刀大战,线人死了。
一首地道港曲《每当变幻时》传入耳中;
恍惚间,这一幕独具香港电影由盛及衰的写照;
廖启智失声恸哭,似乎在跟过去道别。
其实纵观智叔短暂的一生,始终在辛苦自己、成全他人的路上奔波着。
戏里,陪衬出一个个影帝,诠释了“一个绿叶的基本修养”;
戏外,对家庭无保留付出,做出了一个男人能尽的所有。
除了主角,什么都演过
从智叔的名字,多少能推断其家庭背景,自小习惯了捕鱼洗碗打零工的他,因为在电报局工作的亲戚,成了最早接触电视的那批人;
彼时的电视台会轮播童星冯宝宝,电视机那头的廖启智,开始动了表演心思。
1976年的香港影视圈,即将进入高速发展时期;
按照前人的轨迹,廖启智也跑去考了无线培训班,因为长得别扭、身材一般,被拒之门外;
廖启智也没心灰意懒,精心准备两年后再次冲击,成了!
与汤镇业、陈安莹、陈敏儿成了同期同学。
随后几年,廖启智在无线「混」的不错。
虽然没有光环加持,但至少能在现象级电视剧里露个脸,说几句台词。
第一部戏,就出演《上海滩》丁力的打手。
相貌平平这四个字,虽说不是什么好话,但辩证地看,演员长得一般,演技便不会被长相束缚,能有驾驭多种角色的潜能。
对于公司TVB的安排,他都坦然接受,并努力完成,即便是反串,也愿意尝试。
纵观廖启智早年那些角色,好人坏人都能演。
眉毛一挑,就是《杨贵妃》里的宦官高力士;
胡子一蓄,嘴角一扬,就是博学和善的前辈;
小眼睛一撇,酒窝一露,又能饰演顽童警官翟永田……
奸佞反派,可以;
忠厚好人,可以;
底层百姓,得心应手;
书卷气的公子,不在话下。
总之,除了主角,智叔什么都演过。
当我们谈论一部作品时,故事,永远是核心;
通常情况下,主角,引领观众走进故事,而配角,则在辅助主线,交代故事背景和大环境。
配角火候的掌握,有一定的技巧,既不能抢了主角风头,也不能当自己是个工具人,在收和放之间,掌握好力道。
拿智叔第一个最佳男配的作品《笼民》来说。
38岁的他,饰演了一个外表成熟,内心幼稚的智障人士,怎么在夸张和真实之间拿捏分寸,是个很大的考验。
除了表情呆滞、吐字不清外,廖启智还特地将身体缩成一团,表现出角色的防备和不安。
也因为这个角色,他获得第1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,从此奠定了他在香港影坛的黄金绿叶的地位。
午马、达叔、智叔等一众黄金绿叶,见证了香港电影的盛极而衰;
当我们回忆他们生平时,无疑会与港片已死挂钩。
电影里当红的主角一代代地在更迭,而廖启智仿佛是港片时代里的布谷鸟,见证着这一切,也留下些自己的痕迹。
半生辛苦半生甜
智叔的家庭生活,前半程甜蜜,后半程心酸。
80年代中期,还是毛头小子的廖启智,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直接向出身优秀、资源丰厚、星途顺畅的陈敏儿表白。
陈敏儿这个名字,年轻的朋友并不熟识。
这么说吧,当时被誉为tvb四小花旦的她,有跟刘德华搭戏的底气。
这时,上天再次垂青了智叔。
不仅表白成功,陈敏儿还完全将自己托付给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,婚后隐退,一心相夫教子。
因为两人的种种不对等,他们的结合,并不被业内人士看好。
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人,通常有一份骨气,越不被看好,越要做到最好。
多年来,智叔一直珍惜这份爱情,从未传出过任何绯闻。
对他而言,进入娱乐圈,就仅仅是工作,收了工,也就收了心。
“演戏如做人,艺人要控制自己的感情,要有专业操守”,这是他的人生观。
婚后,两个甜甜蜜蜜,生下了三个孩子。
虽说一家五口全靠廖启智一人,但他做的很有劲儿。
直到2003年,上天像开玩笑似的,让廖启智的人生,迅速走向下坡路。
3岁的小儿子文诺被确诊血癌,全家人倾尽所有,只为给孩子拼下一条命。
化疗、抽血、药物维持、导管、反复、短暂康复...
这些字眼对一个3岁的孩子来说,太过残忍和痛苦。
天价的医药费不说,光是看到孩子遭的这些罪,廖启智有多伤心可想而知。
这时,智叔爆发出超乎常人的体能和耐心;
每天6点起床,送两个孩子上学后,便牵着小儿子不断进出医院,求医问药;
为了缓解孩子痛苦,讲故事、玩游戏。
晚上,还要钻到片场,尽可能地多赚些片酬。
这样的生活持续了3年,小儿子骨髓移植成功,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暗花明时,病情复发,孩子夭折。
告别会那天,智叔穿着小儿子喜欢的蓝色,全程微笑,告别他的小天使。
丧子之痛,让陈敏儿到了崩溃边缘。
陈患上抑郁症,几次想要轻生;她经常性地没缘由向廖启智发脾气,两人的婚姻岌岌可危。
一般家庭,在这种压力下,都会四分五裂;
但智叔没有放弃,他鼓励陈敏儿重新振作起来,重新热爱生活;
在祷告、疏导、心理训练下,陈敏儿终于站了起来。
灾难过后,智叔的产量减少。
电视剧不接了,只是受邀在电影中酱个油。
经历了生活的磨炼,智叔凭借《证人》,第二次拿到最佳男配。
再次拿到这个奖,从青葱少年,变成了沧桑大叔。
这些年,廖启智更是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,直到本月中旬,胃癌噩耗忽然传来...
他云淡风轻地说:“年纪大,机器坏,身体的确出现了不适,所以趁早修理一下。”
谁知终究没敌过病魔。
廖启智的一生,算不上多传奇,也不是很励志。
但他的路人缘却极高,我想,这就是一个配角演员的终极魅力——
牺牲自己,成全他人;
人生,除了可有可无的享受外,更多的是对爱负责。